成为掠夺性会议牺牲品的研究人员分享了这类虚假活动的明显迹象。
撰文 | Christine Ro
翻译 | 施普林格·自然上海办公室
去年，Kutubuddin Molla的一位博士后同事曾就意大利的一次会议向他寻求建议，但Molla却给他浇了冷水。“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场掠夺性的会议。他们邀请他作为主讲嘉宾，尽管他在该领域还没有发表过任何论文。”Molla说。
Molla是印度国家水稻研究所的植物遗传学家，他与他的同事和许多其他科学家一样，常常收到邀请，在与他的领域完全无关的会议上发表论文，如建筑或废物管理等主题。
插图: Sébastien Thibault
十年前，在印度加尔各答加尔各答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期间，Molla曾受邀参加一场关于基因工程的会议。该会议由总部位于印度维沙卡帕特南的出版商和会议组织者OMICS举办（后来该公司因从事欺骗性商业行为被罚款）。OMICS希望他展示海报或进行口头陈述。“我那时不知道会议可能是掠夺性的。”他说。
掠夺性会议通常缺乏同行评审，或根本不进行同行评审，组织不善，且注重盈利。在Molla的经历里，他提交摘要的一天后就被接受做海报展示。他说，一位会议代表两天后告诉他，他已被选中做口头报告，并敦促他立即注册，注册费为1200美元。他无法筹集到注册和旅行的资金。最后，他看到了OMIC出版的期刊，并认为质量较差，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中招了。“我很幸运没有参加掠夺性会议，也没有在他们那里发表文章，”Molla说。
《自然》联系了OMICS征求意见，但未收到回复。
在这项关于掠夺性会议的两部分调查的第一篇文章中（https://go.sn.pub/b0h46g），研究人员讲述了他们参加掠夺性会议的经历。在这里，我们将探讨了应采取哪些措施来避免它们（参见“重要提示”）。
重要提示
国际科学院合作组织（The InterAcademy Partnership）和其他倡导团体向研究人员发布了如何识别掠夺性会议的指南。以下是一些关键要点：
向主管和其他人寻求建议。
在网上搜索会议名称和组织者，看看其他研究人员对他们的评价。
检查会议是否与知名科学协会有联系。
将注册费与您所在领域的其他会议进行比较。
仔细检查任何商业赞助。
注意会议材料中的拼写和语法错误。
检查信息（例如演讲者所属关系、地点甚至日期）是否是最新的。
检查地点是否已列出。如果已列出，请联系场地以确保活动正在进行。如果没有，请要求组织者澄清，并对不置可否的答复或沟通不畅保持警惕。
注意会议组织者的联系方式是否缺失，或者只能通过聊天机器人、消息应用程序或看似非官方的电子邮件地址联系到联系人。
确定会议是否与您的研究兴趣有关，还是非常笼统且不太可能相关。
警惕那些专注于旅游而非科学的会议营销材料。
留意那些似乎很快就接受演讲提案的会议，这可能表明审查流程不充分。
如果以前的会议论文集已经出版，请阅读它们以了解其质量。
联系列出的发言人或委员会成员（如果有），以确保他们确实与该组织有关联。
特别小心被标记为垃圾邮件的会议邀请电子邮件。
对阿谀奉承的会议邀请保持怀疑。
（来源包括 https://thinkcheckattend.org/；https://safe.koar.kr/koar/conference/conference.do；和 https://www.interacademies.org/publication/predatory-practices-report-English）
一份问题会议的名单能帮助研究人员决定参加哪些会议吗？Jeffrey Beall是科罗拉多州沃尔森堡的一名退休学术图书馆员和图书馆科学家，他曾编制过一份掠夺性出版商名单（Beall’s List of predatory publishers），但他对名单的作用持怀疑态度。他从来没有保存过掠夺性会议的名单，因为他觉得追踪它们是不可能的。“它们出现得很快，消失得也很快。许多都是昙花一现。”他解释道。
出于所谓的巨大的雇主压力，Beall在2017年撤下了掠夺性期刊和出版商名单。他认为，每个学科的高质量会议名单可能会有所帮助。总部位于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迪拜的研究咨询公司Knowledge E运营着一份名为“Think. Check. Attend（思考，检查，参加）”的会议评估清单，可帮助研究人员评估会议质量。
01
更多步骤
正如Molla的经历所表明的那样，向资深同事或导师核实可能会有所帮助。都柏林大学学院电影研究和银幕文化研究员Diane Negra是InterAcademy Partnership（国际科学院合作组织，一个由 140 多个科学院组成的国际网络）的联合主席，她表示，初级研究人员本能地不知道哪些会议是合法的。导师和主管应该就哪些会议值得参加，给到职业生涯早期的同事一些建议。
查看以前的会议记录（如果有的话）也可以让职业生涯早期的研究人员了解活动的学术质量。ResearchGate和其他在线讨论论坛是汇集会议信息的另一种方式。
2021年4月，纽约市威尔康奈尔医学院的放射学研究员Dikoma Shungu收到了邀请，在2021年11月在维也纳举行的欧洲医学会（ESMED）大会上发表论文，他接受了邀请。但后来，当他点击该网站的链接时，却发现他所在大学的信息技术团队将该网站标记为可疑网站。随后的谷歌搜索显示，会议组织者称他为“特邀演讲者”，并在活动网站上未经许可使用了他的照片。Shungu联系了会议组织者，但他多次询问都没有得到回复。“那时我才确定这是一场假会议。”他说。于是他要求信用卡公司退还会议费。
在2021年的一次ESMED活动中，一名研究人员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发表了演讲。丨来源：Martin von den Driesch
《自然》的记者采访了另一场ESMED活动——2021年柏林ESMED大会的与会者，这位与会者记得有名研究人员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发表了演讲。
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结束。Shungu说，ESMED未经他的同意，继续使用他的演讲摘要和照片，并将他列为次年大会的特邀发言人。
调查还联系了其他几位研究人员，他们批评ESMED不断发送电子邮件，邀请演讲者参加他们没有资格发言或实际上没有举行的会议。维也纳活动甚至邀请了一位已故的主题发言人。
一位ESMED代表表示，该公司不再举办活动，并声称“投入了大量精力来规划我们2021年11月的活动，并收到了多位参与者的积极反馈。活动开始前三个月，我们联系了每位演讲者，确认他们是否仍计划参加，并从我们的日程中删除了未确认的演讲者。不幸的是，主题演讲部分在此过程中被忽略了。总的来说，考虑到这是我们协会第一次举办如此规模的活动，而且是在疫情期间举行的，这次活动进行得相当顺利。”发言人还说，COVID-19疫情解释了柏林会议出席人数低的原因。
“如果会议的沟通和材料真实准确，虽然它可能并非质量卓群，但也不是掠夺性的。”代表补充道。“如果我们过去的任何一位客户对他们获得的服务不满意，他们可以使用我们网站上的联系表或电子邮件与我们联系，我们承诺会改正。”
东京大东文化大学工商管理研究员James McCrostie表示，只需在谷歌上搜索会议公司的名称，通常就能发现其过往记录（或缺乏记录）。
“在许多学术体系中，职业发展依赖于国际会议演讲的证据，但由于没有严格的质量检查，掠夺性公司便会介入以满足需求。”McCrostie说。
02
机构行动
2019年，韩国教育部要求该国大学审查学者的海外会议旅行。此前一份报告显示，90所大学的574名教授参加了该部认为“薄弱”的会议。
一项可能有所帮助的举措是信息平台“学术生态系统反虚假出版环境”（SAFE），由总部位于大田的韩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KISTI）管理。KISTI的科学和技术政策研究员Yong-il Jeong将SAFE描述为“一项公共服务，在全球范围内监控涉嫌破产的学术期刊和掠夺性学术活动”。SAFE地图追踪了2015年以来OMICS和世界科学、工程和技术学院（WASET）组织的会议数量和地点，WASET是另一家经常被描述为掠夺性的公司。
WASET否认其活动薄弱或可疑的说法。一位发言人表示，该组织对论文和会议演讲有一套全面的审查流程，并维护着一个开放获取的会议记录数据库。我们也曾就OMICS被列入SAFE的观察名单一事联系该组织，但截至本文发稿时，该组织尚未回复。
“停止掠夺性行为”是一项与 SAFE 类似的倡议，由位于布拉格的捷克科学院制定。雅典非营利组织OpenAIRE和捷克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的开放科学倡导者Tereza Šímová表示，该计划包括一个关于掠夺性行为的教学模块，迄今为止已有大约300人学完了该模块。
掠夺性组织者有时会在大学设施举办会议——为活动增添可信度。在许多资金短缺的时候，这样的会议也可以为学术机构提供重要的收入来源。
捷克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的哲学研究员Hynek Janoušek表示，大学应该对学术人员参加的会议采用质量基准评估措施，类似于评估期刊的措施。“如果我是大学，我肯定会检查。”他说，“如果你去查人们在哪种期刊上发表文章，那么你也应该检查他们参加哪种会议。”Negra补充道：“大学必须制定合乎伦理的设施租赁政策，以确保（即使是在无意中）它们不会为掠夺性活动提供便利。”这对于高收入国家的名牌大学来说尤其重要，因为它们的声誉是吸引会议参与者的一部分。
鉴于掠夺性会议日益复杂，学术奖励制度也愈加复杂，个人责任只是难题的一部分。尽管暂无良策，但首先树立这一认识是有帮助的。正如McCrostie所说，掠夺性会议让与会者们付出来之不易的资助来参加一场对他们的职业生涯几乎没有任何好处的活动，徒留不满。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NCareers 自然职场”，原文以How to spot a predatory conference, and what science needs to do about them: a guide标题发表在2024年7月30日《自然》的职业特写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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