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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性感的雄鸟们又跳起了酷炫的求偶舞蹈。
撰文 | 刘天同（清华大学医学院）
最性感的鸟类——娇鹟（音翁）会跳酷炫的求偶舞。｜MURRAY COOPER/MINDEN PICTURES
动物的求偶行为中，鸟类玩出的花样是最多的。比如《非诚勿扰》和《追光吧哥哥》这种节目，其实鸟类玩得比人类还溜。
尽管达尔文早就说过，雌鸟会基于雄鸟的一些特征做出交配选择，直到19世纪中期，很多生物学家仍然坚信，雌鸟对雄鸟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在等雄鸟比拼完之后带自己走。
事实上，雌鸟不光是颜控、身材控、声控，还要问有没有房子、跳舞帅不帅……
相亲现场最靓丽的仔
在对择偶和相亲的研究中，娇鹟（也叫侏儒鸟）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不仅会唱跳rap，有时候还能整一段太空步。
娇鹟表演太空步。
雄性燕尾娇鹟求偶的一个名场面里，两只雄鸟会一边展示华丽的羽毛，一边表演“双鸟舞”。这一段舞蹈完成得很有讲究：
哥俩在树枝上一前一后排着，前面的一位快速腾空，同时向后撤步，翅膀快速振动——速度超过每秒100次，甚至压蜂鸟一头——使羽毛摩擦产生共鸣，发出类似小提琴的悦耳声音。而后面的二号选手紧抓空挡，向前一冲，接茬继续，直到雌鸟深思熟虑做出选择，与其中的一位雄嘉宾牵翅成功。
燕尾娇鹟跳双鸟舞。
有时候四只雄性娇鹟可以直接乘风破浪出道成团，来一段劲爆的团舞。每一场表演，通常还会有10位以上的雄嘉宾甘于充当观众，在四周默默捧场。
雄性娇鹟表演四鸟团舞。
台上三分钟，台下好几年的功，娇鹟，可以说是极其刻苦的练习生（突然四押）。鸟类学家曾经观察到，雄性燕尾娇鹟会在没有雌鸟在场的“练习室”单独练习或者结伙练习唱跳，不为别的，找对象就是这么拼。另一种蓝顶娇鹟则对“化妆”很有讲究，小时候是绿的，成年之后可以登台了就换上蓝帽子和黑袍子，彰显冷艳风格。还有金领娇鹟，它们极其注重形体，天生肌肉粗壮，看起来就像撸了不少铁。
金领娇鹟表演后空翻。
娇鹟主创的鸟界最强综艺，虽然看起来带劲，但录一次，可是不太容易。为了观察记录娇鹟的行为，鸟类学家常常一趴就是十几个小时，等待雌鸟们就位，开始表演。
学者们曾有一个疑惑：一场表演下来，究竟有几位雄嘉宾可以牵翅成功？想回答这个问题，一个简单的思路是，找到一个娇鹟群体中所有新孵化的幼鸟，看看它们的爸爸都是谁。
然而，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个大工程，第一步找鸟窝就要耗费大量精力。在娇鹟生活的热带雨林，找鸟窝更是宛如大海捞针。2007年，行为生态学家Emily DuVal带领一支队伍，找了上百个尖尾娇鹟的鸟窝，用遗传学手段绘出了雄鸟和幼鸟的对应关系图谱。他们惊奇地发现，检测的这413个鸟窝里边，有92%的幼鸟来自于同一个C位出道的雄鸟，而其他有少数机会当爹的，一般是能在下一年C位出道的有力竞争者。简单来说，冠军有肉吃，亚军只有汤喝。
风骚技能刻在基因里
娇鹟这么会，究竟是什么决定的呢？答案在基因里。今年三月，在综合和比较生物学学会主办的一场线上会议中，鸟类学家们展示了四种娇鹟的基因组测序结果，并挑选出可能与它们唱跳求偶时脑部和肌肉活动相关的基因。
之前的证据表明，在进化过程中，娇鹟祖先的主食从昆虫一点点变成水果，食物来源越来越丰富。科学家们据此猜测，正是由于食谱的变化，让娇鹟得以产生能量剩余，有更多精力去唱跳rap，吸引异性。通过比较吃昆虫的娇鹟与它们吃水果的近亲的基因组，研究人员发现，黄冠霸娇鹟作为一种只会简单跳跃、不吃水果的娇鹟，其味觉感受器已经对甜味更加敏感了，说明娇鹟的味觉演变在行为演变之前就已经发生，从而为这种猜想提供了支持证据。
然而，鸟类复杂的行为很难用一个或几个基因来准确解释，想搞明白娇鹟特殊行为背后的分子遗传学基础，还有大量研究工作要做。
（题外话：跟娇鹟学学，做一档以才艺展示为主体的相亲节目，搞不好，能爆。）
除了跳舞，还可以这样示爱
鸟类的社交行为纷繁多样，但总离不开声音、外貌和动作。雌鸟通常极为挑剔，可以辨别出每个追求者各个方面最细微的差别，绝不在择偶上放一丁点水；而为了相亲成功，每一只雄鸟就算不如娇鹟那样多才多艺，也会拿出毕生所学，只为求得美人归巢。
例如，雄性丽色军舰鸟最会“掏心窝子”，它们充气的红色喉囊在胸前宛如一颗巨大的红心，喉囊振动发音类似鼓声，试图打动面前的心上人。
雄性丽色军舰鸟｜Handbook of Bird Biology
相比而言，黑琴鸡能动手就不动嘴，用高亢的叫声和垂直向上伸展的尾羽向情敌宣战，上演一场比博人传还热血的菜鸡互啄。
雄性黑琴鸡斗舞求偶｜Handbook of Bird Biology
褐色园丁鸟则是鸟界真正的手艺人，虽然其貌不扬，却靠着一张勤劳的嘴，用水果、花朵、真菌、蜗牛壳、羽毛，建造出让三岁小孩都拍案叫绝的天然别墅，坐等一位欣赏高端设计的淑女抛来橄榄枝。
褐色园丁鸟建造的房子。｜Handbook of Bird Biology
事实上，虽然鸟类的行为如此多而复杂，但如果用风险-获益的方法来具体分析，每一种行为对个体来说都具有两面性。举例来说，当一只已经有配偶的雄鸟跳出领地去展示自己，寻找新的交配选择时，虽然会有更多机会传递自己的基因，但同时也面临被其他雄鸟或天敌攻击的风险，并且很可能鸡飞蛋打，新配偶没找到，自己的配偶却被其他雄性抢走了。
同理，当一只雌鸟接受来自配偶之外其他雄鸟的求偶，虽然会有更多机会接受优质基因，但同时也承受着更大的被性传播微生物感染的风险。关于到底是风险大，还是获益大，漫长的自然演化历史已经给了我们答案。
不管咋说，赶紧撸铁唱歌练舞，以后用的上。
参考资料
[1] Handbook of Bird Biology, 3rd edition
[2]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1/03/genes-behind-sexiest-birds-planet
[3] https://www.manakinsrcn.org/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科普研习社”，原标题为《鸟类迷惑行为：为了撩妹真是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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